尊者:「一場天災,一次地震,就死多少無辜的人?你恨過天嗎?恨過地嗎?我們只不過多殺幾個人,那又怎麼樣呢?」
與尊者有相似邏輯的,還有加繆戲劇里的一名人物,「卡利古拉」。大臣們都說他是因為愛人去世失心瘋了,所以從荒誕度日到殺人取樂。但事實上,卡利古拉只是想通過權力讓人體驗命運的無常。
西皮翁:在生活中,所有的人都有一段溫情,這能幫助人生活下去。人在感到心灰意冷的時候,就緬懷那段溫情。
卡利古拉:說得對,西皮翁。
西皮翁:在你的生活中,難道就沒有一點兒類似的東西嗎?凝聚欲出的珠淚啦,寂靜的寄托之所啦......
卡利古拉:怎麼沒有呢。
西皮翁:到底是什麼?
卡利古拉(緩慢地):蔑視。
某種角度上,林祿和以及卡利古拉都有著自身對于命運的思考。與其說林祿和是在死前詭辯,不如說這是他的信仰。
他們都認為命運對自己是「無常」的,那麼為什麼命運不可以也這樣對待別人?
林祿和擁有暴力(在當尊者之前),卡利古拉擁有權力。在更原始的時代,權力的前身即暴力。
那麼他們更加可以理所當然的認為,「我」可以像命運一樣行使權力。
世界上每天都有人生老病死,天災人禍。那我殺幾個人算什麼?
命運可以隨意從我這里拿走一切,那我從比我更弱的人那里拿走一些東西,不對嗎?兩種角度,一種是叢林法則,誰強誰有理。他們也沒拿命運當作神,只是把命運拉下來,當作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層級,但更強的存在。另一種角度是,「我」也可以是其他人的神。林祿和的尊者角色,卡利古拉的帝王身份,都賦予了他們這樣的認知。
怎樣反駁,取決于你是要進入他們的邏輯駁斥還是按照自身對生命的理解。
如果進入他們的理解,很簡單,像陳桂林那樣一槍打爆他的頭。林祿和使用暴力,你用暴力就可以贏。卡利古拉用了權力,但大臣們要他的命只能陰謀詭計,卻不能光明正大的搞革命。
如果是按照自身對生命的理解,《卡利古拉》里舍雷亞的回答不失為一種角度:
舍雷亞:他運用手中的權力,是為一種更高的、更致命的激情服務,他威脅了咱們更深一層的東西。當然,在我們國家,一個人掌握無限的權力,這不是第一遭。但是,他毫無節制地使用這個權力,到了否定人和世界的程度,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。在他什麼,這才是令我恐懼的東西,也正是我要打擊的東西。丟掉性命不算什麼,一旦需要,我還有這種勇氣。然而,眼睜睜看著人生化為烏有,我們生存的理由消失了,這才是無法容忍的。人生在世,不能毫無緣由。
同樣,在律法上推行程序正義的一些國家,一般主張廢除死刑。核心都是站在生命的角度。
命運無常,「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」。
但我們都一樣,是芻狗而已。你有更強的暴力與權力,自認為有更多的覺醒,你也只是芻狗而已。就這一點而言,沒有人有資格決定他人的死亡。
「我恨過天,也恨過地。但我只是芻狗,你也只是芻狗而已,你配說自己是天還是地?」
生命的平等權是(XX)的底線和基石。